如何讲好秦岭文物故事
邵振宇
作为中华民族的祖脉,秦岭孕育了中国古人类并见证了华夏民族的形成,百万年前,蓝田猿人就在秦岭山谷间繁衍生息。蓝田县城以东的公王岭和曳湖镇陈家窝的猿人遗址是理解并实证“早期中国”形成的关键点。如何保护利用好蓝田猿人遗址,让其有机融入大秦岭的可持续发展,是事关民族文化自信的重要课题。
充分认识保护利用蓝田猿人遗址的多重意义
作为历史记忆的文化遗产是人类共同的财富,蓝田猿人遗址的价值在于它和西安地区各个时期的遗迹共同反映了中华文明延绵不息的特性。因此,保护好蓝田猿人遗址,就是保护好我们中华文明开端期的重要实证。蓝田猿人遗址保护工作涵盖自然、人为及技术层面,需要保护的内容早已超出了出土的化石与小范围出土地,而是整体的环境、整体的信息。在具体工作中,要坚决执行文物保护的法律法规,坚持保护第一。同时,当前遗址区域面临着人为活动的直接与间接威胁,要敢于从重视文化的角度考虑,从可持续发展的角度算账。这就要求我们面临保护挑战时,要将遗址保护利用与秦岭区域的生态发展、文旅融合与乡村振兴相结合,以服务文化自信为目标树立保护理念,综合考量制定科学的技术路线,邀请各行业专家共同讨论有效的技术和方法,结合国家、省、市的长期规划选择分步实施,实现大秦岭保护工作下的文化遗产的可持续保护利用。
用有温度有技术的手段加强考古成果与公众的联系
公众更多地了解考古成果,就能更好地了解巍峨秦岭、关中大地的历史沉淀。因此,我们要积极地运用多种方式与公众建立联系,可以考虑从以下三个方面开展工作:
一是打造“有温度”“有趣味”的讲解与宣传,将考古报告和研究论文转化为公众喜爱的文化故事。面对不同年龄和阅历的参观者,易懂的语言和吸引人的内容非常重要。我们应将专业词汇转化为“可感知的叙事”。比如,一般我们讲解蓝田猿人头部时,通常介绍公王岭出土的头盖骨化石测算脑容量约780毫升,而现代人平均脑容量为1450毫升。很多学者认为这反映了人类演化中“脑容量逐步增大”的趋势。同时,也会介绍蓝田猿人类似猿猴的明显的原始性状。其实,我们还可以更加积极地对比蓝田猿人和现代人的不同。例如,蓝田猿人虽然脑容量小,但是后脑容量占比和我们差距不大。通常概念上的“后脑”指颅骨后部的枕骨区域,对应大脑枕叶,负责视觉处理等和运动关系紧密。再结合其他的一些发现,我们可以推测蓝田猿人运动起来比现代人还灵活。与此同时,我们可以通过一些科普动画说明猿人枕骨区域形状与其视觉系统的关系。通过制作第一视角的视频,让观众感受到猿人作为旧石器时代早期的狩猎采集者,需要快速识别猎物、天敌、地形等,从而进一步讲解猿人枕叶发育与视觉敏锐度、空间判断能力的关系。
二是通过AR、VR、XR等新技术、新手段将参观者变成发掘现场亲历者,让公众沉浸式体验考古工作过程。“考古”“文物保护”“鉴定与研究”都是公众比较感兴趣的内容,我们可以通过科技手段在文物安全第一的前提下,尽可能让公众从“第一视角”来观察考古的相关内容,甚至是学术观点争议。例如,可以利用AR技术告诉公众,二十世纪60年代考古工作人员是通过哪些地质条件分析和历史文献研究确定来这一区域开展考古工作的。之后给出一些其他地区的资料,让公众判断发现古猿人遗迹的可能性,以此打造一个“发现原始人”的剧本杀活动。还可以利用VR技术让公众学习“如何在地层中定位化石层”等。同时,还要敢于积极讨论具有争议性的观点。比如,公王岭发现的具有强烈南方色彩的哺乳动物群。有观点认为,这表明当时蓝田一带气候温暖湿润,林木茂盛,具备南方动物生存的条件。也有观点认为,当时的秦岭隆起还未成为妨碍南北动物迁移的地理屏障,因此蓝田猿人有可能是从南方迁移而来的。虽然需要更多的考古证据,但不影响我们鼓励公众更多地关心这些方面的新成果。
三是注重吸引青少年的关注,积极推出相关的动漫卡通形象、数字推广产品。当前,我们可以通过卡通动漫来吸引青少年对古猿人研究的兴趣。用卡通动漫的萌趣形象与生动剧情,把古猿人的生活场景转化为青少年爱看的趣味故事,打破遥远历史的距离感。让古猿人的演化历程、生存智慧融入动漫的冒险与成长设定,在轻松追剧的过程中,悄悄点燃青少年对这一远古主题的探索欲。可以参考以秦始皇陵“将军俑”“武士俑”为基础创作的系列Q版卡通人物“秦亲宝贝”,神农架景区推出的“神农小野人”等。
有效利用高新技术展开长期的考古与研究
习近平总书记对做好我国考古工作和历史研究提出“继续探索未知、揭示本源”“做好考古成果的挖掘、整理、阐释工作”“搞好历史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加强考古能力建设和学科建设”。关于未来的考古与科学研究工作,首先要有长远的考古工作规划,并且要和国家、省、市以及秦岭的相关规划紧密融合。其次,要综合多方面力量。古人类遗址考古是高度交叉的系统性研究,需融合多学科理论、技术方法及跨领域协作。由考古学科来奠定遗址研究的基础框架,决定遗址发掘、资料整理与文化解读的基本逻辑;旧石器时代考古学提出判断遗址年代、古人类生存方式的核心依据;古人类学通过骨骼形态分析还原古人类的体质特征,推断其食性、疾病与寿命,是连接“遗址”与“人类本身”的关键学科;考古地层学则通过判断遗址地层的叠压、打破关系,确定古人类活动的时间序列,是遗址年代框架的“标尺”;类型学则对出土遗物进行分类,分析其形态演变规律,辅助判断古人类的技术传承与文化交流。
当前,我国的科技水平突飞猛进,古地磁测年、放射性同位素测年、铀系测年、光释光测年技术都能为蓝田猿人遗址的研究提供“时间坐标”;古生态学中的孢粉分析能还原古人类生存时期的植被类型,推断气候条件;动物考古学从遗址中出土的动物骨骼判断古人类的狩猎对象、食性结构;分子考古学从保存较好的古人类化石中提取DNA片段,通过基因序列比对研究古人类的遗传演化关系、族群迁徙路线,是近年来的“突破性领域”。
作为科技教育大市,西安高校和科研院所数量众多,在这些领域有着显著的优势条件,未来的考古研究工作应积极联合这些科技力量,联系人文社科关联领域,从更宏观的视角挖掘各类考古成果的重要文化意义,积极探索文物考古工作新模式。
(作者系市社科院旅游设计研究院总规划师)